2013-12-03

讀《陶朱公救子》

《陶朱公救子》的故事,出自《史記卷四十一・越王勾踐世家第十一》片斷。


陶朱公就是與越王苟踐臥薪嘗膽,滅掉吳王夫差的功臣;也是歷史上,絕色美女西施的老公。

越王苟踐復國之後,范蠡没向越王邀功領賞,卻選擇急流湧退,遠走他鄉,定居於陶,專心經商,最後終成巨富。由於范蠡愛穿一身紅袍,故而世人尊稱他為:「陶朱公」。

有一回,陶朱公的二兒子在楚國做生意,因故與人發生衝突,最後鬧出人命,也因此被當地政府以殺人罪禁錮於楚國京城。陶朱公得知消息後,說道:『殺人被處死,本是應該的,不過我聽說有錢人的兒子,大多可免除死刑,而不死於街市之中。』於是,陶朱公打算以金錢救出次子。營救次子的錢有黃金千鎰,藏於褐器中,以牛車裝載。原本,陶朱公打算將這事交由小兒子前往楚國處理。但是,大兒子卻認為,營救二弟應該是身為長子之人的責任,應而向陶朱公要求,此次的任務應該由他執行。可是,無論他如何要求,陶朱公硬是不允。

老大因而說:「家中的長子,稱為家督。如今二弟犯下殺人罪,不派我、卻反而派老么去處理,正顯示我係無能之輩」,因此想要自殺。眼見陶朱公仍然不為所動,陶朱公之妻緊張地說:「派老么去,不見得能救出老二,如今卻反而先逼死長子,這樣合宜嗎?」

陶朱公不得已,只好改派長子前去搭救,並且寫了一封信給楚國的一位故交「莊生」,請其從旁協助。臨行前,陶朱公特別囑咐長子:「到楚國後,先將黃金送到莊生家中,然後,只能依他的吩咐行事,萬不可與他有任何爭執。」

長子出門時,怕這次準備的錢財不夠多,因此私下又多帶了數百兩黃金,以備不時之需。到達楚國之後,長子依陶朱公的指示,先到莊生家中。長子察覺莊生非常貧窮,心中不禁疑惑:「從此人的住所看來,他的身份不像是有力人士,真能託負重任嗎?!」,不過他依然按照父親的囑咐,將千金獻給莊生。莊生告訴長子:「你可以回去了,絕對不要留在楚國,你的弟弟很快便可出獄,不要問為什麼。」

長子離開莊生家後,並沒有立即離開楚國;反而以自己私下帶來的黃金,結交楚國的貴人,想要從「有力人士」的口中,及早探知事情的後續發展。

莊生雖然貧窮,卻以廉潔、正直而聞名於楚國,因此從楚王以下,人人都尊之以師禮。他接受陶朱公的贈金,並非有意接受賄賂;本打算事後送還,以證明自己言而有信,所以他告訴妻子:「陶朱公送來的這些黃金,是為了救他兒子,給我的謝禮。我如果不先收下,人家一定以為我不肯幫忙,所以暫時先收下來,好令陶朱公的長公子放心。這金子你不要動,事成之後,我可是要還給人家的。」可是,陶朱公的長子並不瞭解莊生的心思,認為莊生與他人無異,同樣貪愛錢財。

莊生開始苦思營救陶朱公二子的辦法,並在等待適當的時機,自然會花上一些時日⋯⋯

直到有一天,莊生認為時機來了,便動身前往晉見楚王,並向楚王表示:「我昨天夜觀天象,看到某個星宿的位置產生變化,這可能不利於楚國!」

楚王一向相信莊生,便問:「那怎麼辦?」

莊生說:「可以德政消除災禍。」

楚王回說:「先生請回去休息,寡人會聽從你的建議。」

楚王因此派遣使者將收藏各種錢幣的府庫嚴密封鎖,準備大赦。得到長子好處的楚國貴人因此緊急派人告訴長子:「楚王將發佈大赦。」

陶朱公的長子問:「何以得知?」

這位楚國貴人回答說:「每次楚王大赦前,都會將收藏錢幣的府庫封鎖;昨天楚王已下令,再次封鎖府庫了。」

長子認為:既然大赦,二弟必然會被赦免,那送給莊生的千金,不就等於白給了。於是,他又回去拜訪莊生。

莊生看到長子,驚訝地說:「你怎麼還沒離開?」

長子推說:「因為事情還沒辦好,所以在楚國又留了一陣子。因為得知弟弟已獲大赦,因此特地來向先生致謝及辭行。」

莊生知道他是來要回千金的,便說:「既然如此,你就順便將送來的黃金帶回去吧。」

長子取回黃金後,心中還暗自慶幸,沒有白白損失這筆黃金!

然而,長子的此舉,卻令莊生感到蒙羞。

因此,他立刻晉見楚王,並說:「日前臣向大王談及星宿之事,大王也說要以德政回應。但是,微臣今天在街上聽到路人議論紛紛:富有的陶朱公之子殺人,正囚於楚國獄中;可是他們卻以金錢行賄大王左右,所以,大王的大赦並非因為體恤楚國子民,而是因為陶朱公兒子的緣故呀!」

楚王聽後,大怒道:「寡人雖然不德,卻不至於為陶朱公之子而施惠。」於是下令,先誅陶朱公之子,然後再行大赦。

長子費盡心機,沒想到卻只迎回弟弟的靈柩。見到次子的屍體,陶朱公的妻子和家人都悲慟異常。

陶朱說:「我早就知道,派老大去,只會壞事,是救不回次子的。因為,老大雖然愛弟弟,但卻將錢財看得太重,會有不捨的問題!因為,老大從小跟著我一起在困境中奮鬥,知道生活的艱苦,故而重視錢財。但是,老么出生之時,家境已變得富裕,他整天乘好車,騎良馬,從事狩獵遊戲的享樂生活,根本不知道賺錢的辛勞;所以,他不會在意錢財的花費。之前,我之所以打算派老么去,就是為著這個緣故。老大因為無法捨財,所以反而只會害了他的弟弟。當老大出門之後,我早已做好心理準備,等待迎接這個惡耗。」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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